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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我走就是！”她咬牙忍着，泪水却一股一股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，“省得下贱之人碍了大人您的眼！”
&esp;&esp;小花旦的腿脚功夫果然好，说完这句便飞奔出了室外，眨眼间消失无踪。
&esp;&esp;屏后的新夫人面色为难：“怎么办，夫人打了醋坛子，大人好心办了坏事。”
&esp;&esp;新夫人姓沈，出自吴兴大族旁支，这种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八面玲珑，最不怯场。司马廷玉要娶郡主，家中没有撑得起门面的女眷会遭人说闲话。司马宓不好在这节骨眼上续弦，只聘了位李夫人来撑场子。
&esp;&esp;只姚玉环年纪小，不懂事，只见其一，不见其二，一门心思认定这对父子是喜新厌旧的骚包。司马宓哀其不幸，怒其不争，这才说了重话。
&esp;&esp;姚玉环被气走，司马宓虽有愧在心，却也轻松些——只要姚玉环在光献郡主嫁进来前不惹事就好，日后她想清楚了自会明白他的苦心。
&esp;&esp;司马宓并未上心，甚至半刻钟也不到，他便整理后出了门。
&esp;&esp;内阁还有许多要务，家国生计，样样都要操心，一个时辰恨不能掰成两个来用，这把年纪，这等身份，哪里有闲工夫耽搁在儿女情长上？
&esp;&esp;反观姚玉环，此时却伤透了心。
&esp;&esp;阁老司马宓是照进她扭曲人生中唯一的一抹光，见多了脑满肠肥之人，已不再奢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。他却从天而降，一把将自己拉出泥淖，拯救了她这一生。
&esp;&esp;人人说他年纪大，她却不然——倘若你换成她，在碰上这等贵人时你还能摸着良心说嫌他年纪大？人人笑话，只因人人都不是她罢了。
&esp;&esp;司马宓有内阁，有人称小阁老的年纪比她大的儿子，有光献郡主做未来儿媳，有摄政王做亲家。
&esp;&esp;可她姚玉环没有，她只有他一个，满心满眼装着的人今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下贱，叫她一颗心碎成了饺子馅儿。
&esp;&esp;第229章
&esp;&esp;孽影观空（九）
&esp;&esp;时至午后，内湖湖畔游人行行止止，百船高低不同，共朝湖心缓缓而行。
&esp;&esp;天光正好，内湖岸边一座画舫提前挂上了数百盏八角瑞仙灯，却合上门不再做生意。并非提前打烊，而是来了贵客。
&esp;&esp;舫内人声鼎沸，十数个人围着中间那位点头哈腰摇尾。
&esp;&esp;“可算盼着大人了，大人最近不常来。”
&esp;&esp;“忙。”
&esp;&esp;“大人既要梳理部中，还要应陛下之诏，自是忙碌。还请大人千万注意修养。”
&esp;&esp;“好。”扇子在贵客手中兜了一圈儿，最后指向刚刚说话那人，“赏。”
&esp;&esp;碎金粒子被仆人抓起一把，抛去刚刚那人头上身上。
&esp;&esp;沉甸甸的，可谁嫌金子砸人疼？当下捧着金粒子感激涕零：“谢檀大人，谢大人的赏！”
&esp;&esp;有人得了赏，周围人看了自然眼红，卯着劲地上来巴结。
&esp;&esp;“席间备了酒菜，大人赏脸尝尝。”
&esp;&esp;“大人，您当心脚下。”
&esp;&esp;檀沐庭被前呼后拥上了楼，楼上观景台向水面伸出曲折三丈，能瞰内湖全景。
&esp;&esp;两株瑶台菊开得正盛，檀沐庭伸手拂了一下，花瓣颤颤巍巍，酒桌前数人站了起来，笑着招呼：“檀大人。”
&esp;&esp;檀沐庭走过去，“我来得晚，让诸位久等。”
&esp;&esp;众人忙说自己也是刚到。
&esp;&esp;落座后，内间侍女斟满了酒，外间歌女抚弄琵琶，一声声撩在人心头。
&esp;&esp;待一番推杯换盏的客套之后，终于进入话题。侍女与歌女被打发走，门合得严严实实，一缕风都透不进。
&esp;&esp;岸边人来人往，一位妙龄女子喝得醉醺醺的，摇摇晃晃地走到画舫前，眼睛半睁着，被舫上宫灯晃得眼前一花，抱柱“哇”地一声吐了出来。
&esp;&esp;“干什么的？！”舫上的伙计奔下船，走到她跟前道，“哪里来的女酒鬼，好不懂事，不知此处有贵人么！咿，这秽物——呕！”
&esp;&esp;女酒鬼吐了个痛快，酒醒了一半儿，抬起脸道：“此处有贵人，你意思我是贱人喽？”
&esp;&esp;“我瞧你是女子，不与你一般见识！奉劝你一句，趁早离这儿远远的！”伙计将她推出几步，冲她喊道，“若是冒犯了檀大人，你可吃不了兜着走！”
&esp;&esp;“谭大人？”女酒鬼听得一愣，“哪个谭大人？谭还是檀？”
&esp;&esp;“自然是檀香木的‘檀’。”伙计有意显摆，挺直了腰杆答道，“帝京里还有几位檀大人？”
&esp;&esp;伙计说罢，便见这女酒鬼像是瞬间醒了酒一样，一双眼忽然变得清明透亮。
&esp;&esp;他心中得意，未发觉眼前这女酒鬼咬牙咬得腮帮子都硬了起来。
&esp;&esp;姚玉环恨得切齿——当年若不是檀沐庭联众淫辱她娘亲，她如何会落到今日地步？！
&esp;&esp;“檀——沐——庭——”牙缝里逼出这三个字，姚玉环舌尖都在渗血。
&esp;&esp;她将伙计一把推开，踩着踏板噔噔噔上了画舫。
&esp;&esp;舫上人一看，竟闯来个女酒鬼，登时就要来拦。
&esp;&esp;打小在戏班子里长大，练功十几年的小旦总比寻常人灵活些。姚玉环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来抓她的人，提着裙子上了楼，径直奔着观景台而去。
&esp;&esp;檀沐庭正同人商议要事，忽听外间一阵吵嚷声。
&esp;&esp;他道了声得罪，起身推门而出，见自家家仆绞着一个妇人妆扮的少女正在门外。